白茶情怀

　上海书画院在风光秀丽的天目湖畔有个创作基地。前不久，江宏、任耀义等画家去那里作画。我因喜欢那里的白茶，便驱车紧随。

　　抵达创作基地的时候，溧阳市的领导老王已在那里等候。老王宽厚朴实，见到我和殷慧芬时先感到陌生，后听江宏介绍说是上海一对喜欢茶的作家夫妇，便马上兴奋起来。他原先是管农业的副市长，天目湖白茶是他一手培育。说到茶，他滔滔不竭，如数家珍。

　　溧阳的绿茶本很不错，如南山寿眉、水西翠柏、沙河桂茗等，其形其色其味其香都曾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白茶倒是近几年才异军突起，先后折桂上海茶文化金奖、江苏省“陆羽杯”一等奖、中日韩国际茶文化节“五星级国际茶王”，被选定为人民大会堂特供茶，最近又被列入2010年上海世博会“十大名茶”。

　　相比福建福鼎等地，溧阳白茶的历史并不长。后来而居上，是因为溧阳茶人为它倾注了满腔感情。十多年前，老王他们从浙江安吉引进茶种，选择天目湖周边茶场试种、培育、推广，用天目湖水浇灌、滋润，不用农药化肥，施肥用的是油未榨尽的菜籽饼，连采摘时间也有十分严格的规定。老王说，最好是在清明前后，连续三天晴，日夜温差大。为此，他还常常察看天象。根据这个标准，他说，2009年最好的天目湖白茶是在4月8日采摘的一批。他家冰柜里还藏有几罐，许诺：“我明天带来让大家尝尝。”

　　第二天晚上，江宏画着颇具黄公望意味的山水，耀义画着牡丹、水牛。老王兴冲冲地果然带来了去年4月8日的白茶。画家们手中的笔停顿下来，我和殷慧芬更是急不可耐，找杯子，端水瓶。老王却说：“慢，要用玻璃杯泡。白茶在水中的形态真是漂亮，像一朵朵刚绽开的兰花。”服务员找来玻璃杯后，老王又试了试水，觉得不烫，又要求换开水。泡绿茶、白茶，我一直认为水温应该在摄氏95度以上，水温高才能把茶香茶性激发出来。老王在这点上很合我意。他说：“开水冲下去以后，最好要有白沫轻泛，那时的茶香真让人心醉。”我想在一旁帮忙，老王婉拒，连一杯茶的投量多少他都要自己把握，他对白茶真是比自己女儿还要熟悉，还要深情。

　　果然，一经冲泡，细闻这茶散发的独特清香中竟含有丝丝糯甜的气息。两分钟后，叶片缓缓舒展，两叶包一芽，银翠含绿，嫩匀成朵。如同凤羽的玉白色叶片中，绿脉丝丝缕缕十分清晰，就像少女嫩白肤下纤细毕露的筋脉。茶汤很清，味很纯，绝无一般绿茶的那种苦涩。


　　“制作一斤白茶要用四万多枚茶芽。”老王告诉我。我懂其话意，这是说每一斤茶，茶农要弯腰俯仰采摘四万余次。茶人的付出可见一斑。

　　“什么时候我想看看采摘场景。”我说。老王说：“清明前后，我请你们再来，带你们去看茶山，茶叶的新芽初露，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罩在绿色的茶树上，轻轻的，像薄雾一般，那真是好看。”

　　我望着老王的深情，诧异这位质朴的实干家什么时候成了诗人，言语之间文采斐然，诗意洋溢。这文采这诗意抑或是“一杯泛清，山湖生色”的白茶所赋予，就像这白茶是许许多多像老王这样的天目湖人用心血用清纯的湖水滋润的一样。